来源:876sy 2023-12-07 09:46:01
推理学院这款游戏有着多种不同的技巧玩法,今天小编就为大家带来推理学院的相关内容,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快来一起看看吧!本文共计9305个文字,预计阅读时间需要23分15秒。
以下是正文:
一
一个人搬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初夏的太阳同盛夏一般毒辣,雨后的空气满是烦人的黏热。下垫面与大气相互争抢仍在嬉戏的蒸汽,使不听话的水分子带着热量在灰的身边上蹿下跳。他们的拙劣举动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保鲜袋里松香的命。
高温的炙烤下,灰蒸了一次免费桑拿,还是不用走繁琐报销程序的那种。大块大块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掉落,肌肤和衣服如同灯芯般缠绵在一起。雪白的衬衣被汗水浸湿,女人犹如穿了一件薄纱,接纳光明的沐浴。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可以在太阳落山之前安置好新居,在远离光线的黑暗里独享温水澡,犒劳自己一整天的舟车劳顿。
· 但她本可以不受这宗罪。要不是那可恶的邻居出了一起命案,她绝不会放弃那处绝佳的据点。女人提着大包小包一边向前迈步,一边回忆自己不久前“出逃”时的狼狈模样。
被警察找上门是灰从业这些年来的头一回。从猫眼中看到“Police”六个大字时,间谍先是一愣,而后她的全身冒起冷汗,仿佛再往前走一步脚底就会打滑,接着跌入无尽深渊。诚然,这样滑稽的想象十分可笑,但神经紧绷总归是好的。横遭不测在这一行是家常便饭,只有保持高度警惕,才不会死于无知。
灰在大脑中疯狂检索自己的错误,试图得出一个警察登门拜访她的缘由。很可惜灰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二次确认让她的错误无所遁形,倘若她犯了致命的错误,现在应该已经搭上了前往监狱的巴士而不是安然坐于家中。两位先生并不是特意来采访她的,毕竟没有人会在抓捕罪犯时像绅士一样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去警局喝茶,何况她也不是什么有采访价值的大人物,本质上只是一位住在第七大道某栋居民楼且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至少在完成任务前是的。
那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平日里勤勤恳恳的家庭主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门外传来的闲谈声不断渲染这件事有多么夸张,相信如此具有爆炸性热度的案件明天一定会登上推理都市报的头条。那时,人们会议论纷纷,并为此感到诧异和困惑,而灰不会,楼梯间那把血迹斑斑的消防斧足以印证她的猜想。
间谍小姐辛苦结束一天的工作却要在夜晚回家后忍受隔壁女主人不时传来的哀嚎,这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也许女主人的遭遇带有更鲜明的悲惨色彩,但显然与她无关。超市打折促销的降噪耳机质量果然低下,很容易就能听到墙壁另一头家庭伦理剧“拍摄”现场的真实收音。她曾经憎恨这面墙太过单薄,隔音效果令人堪忧;憎恨这间屋子的阳台地理位置太好,能一览无余整条第七大道的功能让她屡试不爽,否则楼下物业的投诉箱一定会被她塞到爆满。旧住处的生活已经成为过往,过多的思考会降低灰的执行效率,她只想赶快完成这次潜伏任务,脱离推理之都这片苦难之地,到下一个环境优良的城市工作。
总之,祈祷她的新邻居不是什么奇葩的怪咖或是还未进化的野蛮人,灰色地带的空房并不好找,间谍小姐已经做好了露宿街头的准备。
女人按照藤山先生留下的地址走进一个亮堂的门洞。走廊的吊灯在这密不透光的建筑里显得格外刺眼,灰习惯性地压低帽子,遮挡照向自己眼睛的光线。常年的阴暗生活带来的影响不容小觑,即便走在和煦的暖阳之下,她也感受不到任何光明。住处的变化加大了潜伏任务的难度,好在周围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邮局的同僚会收到新地址并全力配合她的工作。
踏上一个又一个的楼梯,女人对新住所的环境还算满意。楼道干净而整洁,新邻居的门前还种着几盆娇嫩欲滴的蔷薇,想必侍奉它们的主人是位温柔和善的人,兴许灰会感激这位邻居赐给她摘下那该死的降噪耳机的机会,但值得肯定的是,今天晚上她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卧室的隔音墙十分厚实。
“砰!”邻居出门的声响可真不小,直觉告诉灰这是位挺能造势的大人物,当她想走到门口一探究竟,只看到了蔷薇花瓣随风摇曳的痕迹。
难得的休息日仅用于搬家诚然有些小题大做,灰暗自咒骂这群不体恤下属的上级。得益于前任市长的高标准严要求,就职于政府的人们被施行近乎于“996”的工作制度。虽然美名其曰“为推理之都的市民服务”,实则在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地榨干员工的每一滴劳动力。
灰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行李,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享用这难得的休息日。下午两点钟,热量达到一天中的峰值,似乎没有什么比消暑更令人憧憬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寄给自己的信应该很快就会送达,她需时刻留意藤山先生的新指令。
那淡黄颜色的松香最终难敌炎热的气候,化了。
二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珠帘映照在渴睡人的脸上。
工作日定时响起的闹铃声大的快要刺破男人的耳膜,不停震动的铁片无情地将他从醉人的梦境中拉回现实。西蒙不耐烦地伸手拍断了厌人的闹钟,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妄图继续睡个回笼觉。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充满引力的床,宣告新的一天的开始。
男人随意地给门口的蔷薇盆栽浇水,将散落在地板上的邮件一股脑地装进公文包,胡乱地将还未熟透的面包塞进嘴里,只为压缩时间以弥补睡懒觉的后果。他惜时如惜命那般珍视,对时间的理解与驾驭让西蒙年纪轻轻就有所建树,创下了许多令其他政客眼红的成就。
今天是个重要的纪念日,来自四面八方的权贵们都会受邀前往政府参加一场特别的庆典,作为主人公的西蒙绝不能迟到。虽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发布,但请这些人来终究是走个过场,勉强充当为吉祥物烘托一下庆典的氛围。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纷纷入场入座,作为东道主的人们也在紧张地准备最后的工作。
“尊敬的各位来宾,你们好······”盛大的典礼开始了,市长西蒙正发表着开幕致辞。明亮的灯光铺满舞台,整个礼堂的光线聚焦在说话的人身上,耀眼的中心为台下的人们涂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是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从踏上舞台发言的那一刻起,剧本便在操控他的一言一行。简短的开幕式反反复复排练十几次属实显得小题大做,工作人员们虽然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但是谁都不敢直接用言语发泄心中的怒火,表面上仍在老实地工作。冒犯前辈是十分忌讳的事情,还没有人蠢到亲手葬送自己的前途。
如您所见,这次庆典的准备十分充分,看起来算是万无一失了。
就在西蒙暗自庆幸开幕顺利的时候,一位穿插于座位间派发传单的女职员不慎摔倒,她手中的宣传单不受控制地散了一地。巨大的声响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台上的西蒙宛如一面采光镜,将全场的目光折射到灰发女人的身上。
女人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去收集那些散落的纸张,歪歪扭扭的姿态极其不雅,让人恨不得给她买个矫正走路姿势的矫正护具。她抓起自己掉落的帽子戴在头上,捡起所有的单页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仿佛是个没事人一样。
与大多数女同志天生的应激反应不同,她的一举一动西蒙都看在眼里。不过女人的脸看着有点面生,看来她只是个新来的小职员,一定会因此挨到上司的不少批评。
市长先生的注意力不可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接下来的时间,他要给客人们汇报一下近期政府的业绩了。
三
灰是位高级间谍,窃取情报手段诡异,手法干净利落。但很显然间谍小姐不是位搬家专家,在整理屋子这件事上耗费了她大量精力。
女人出门前没戴帽子,她疲惫地抬起双手,护着亮度过高就会敏感的眼睛,缓解光线所造成的不适。灰木讷地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太阳下的肌肤被晒的滚烫,用手指轻轻触碰仍用强烈的灼伤感。
灰色地带的繁荣程度丝毫不逊于主城区,狭窄的路面加上缓慢的人群流动速度更加凸显了这里的繁华。灰在人海中艰难地游走,像平常去菜市场买菜一样精挑细选自己中意的消暑之地。
“拿铁半价优惠,初夏限定!”
咖啡屋悬挂的灯牌写满了充满魔力的折扣,勾引着上街闲逛的灰前去驻足观望。她的欲望如烈火般饥渴难耐,同她的活动经费一般熊熊燃烧。
曾经有一位业内颇有声誉的前辈陨落于一家咖啡馆,你无法想象服务员给你带来的是香浓温热的咖啡,还是冰冷刺骨的手铐。可可豆散发的芬芳香气从店铺里缓缓飘出,环绕在她的鼻梁,最后一道生理防线无法抵挡来自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攻击。
没有人会拒绝这等诱惑,没有人。
踏入店内,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商家很慷慨地将冷气开到了可以刺骨的地步。室内的装潢以冷色调为主,中性的灯光让灰的眼睛稍微舒适一些。
她放下手四处张望,像只猫头鹰扭动着隐形的脖子寻找可怜的猎物,想找个位置坐下。或许酷夏里大家都有相同的消暑需求,逼仄的空间里坐满了人,唯一空旷的地方仅剩下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过道。远处有个靠窗的双人桌还留有一个位置,似乎是为她准备好的,她的双脚不自觉地向那个唯一的空位移动。
这是个采光极好的卡座,落地窗朝着西北方向,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穿过珠帘映射在玻璃桌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伸手想要拉低帽檐,才发觉自己为了摸清周围的环境换了一套便服。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一只手托举着下巴,用手指分散令人讨厌的光。
同桌的男人带着一个十分丑陋的公文包,零零散散的各类纸质产物摊在桌上,桌面满当到灰不能愉悦地趴在桌上看着咖啡的热气腾云般升起。等待服务生把特价咖啡端过来的时间有些漫长,她无聊到看着对方在文件上写一些她不能理解的文字。蓦地,间谍发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西蒙没有被同桌的不速之客所影响,一直在埋头忙自己的事情。直到他发觉女人盯着公文包里的一封信件出了神,他才忍不住打破这张桌子的寂静:“小姐,您为什么一直盯着它?”西蒙第一次正视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苍白的面容略显憔悴,却又不失生气。此人是彼时庆典上摔倒的那位。
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了灰的思考,但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反倒喝起了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咖啡。半价折扣的拿铁与门口的概念图出入很大,或许她对这种打折促销的东西不该抱有任何多余的期待。她不禁怀念起旧住处的楼下有超市供应的免费冰水,和老太太们一起争夺冷饮,这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但确是她前段时间唯一对抗伏热的手段。
女人不礼貌的举动让西蒙有些不快,他伸手拿起了那封信,细细地打量它。外观上除了信封有些泛黄以外,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那枚暗红色的火漆。男人轻轻一揭,一封信纸从里面掉了出来,收信人赫然不是西蒙。
那本是灰为了检测新居能否收到藤山先生的命令而随意寄出的信件,几刻钟前没在邮箱里找到它还以为是邮局的工作效率低下没能及时送达。灰饶有兴致地看着紧皱眉头的西蒙,如同一头饿狼注视着待宰的羔羊。男人是政府里能开口说话的人,间谍要抓住这条大鱼,牢牢把握难得的机会。
与平日里寻常女子的不同,使西蒙对灰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女人身着一袭白衣衬衫,白净的脸庞没有胭脂水粉的厚涂,简洁干净的面容十分符合市长秘书的形象。将一个高素质人才纳入麾下,有利于分担他的工作,节省出更多宝贵的时间。僵持之下,西蒙开口问道:“这是给你的信?”
女人默不作声,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除了收件人和地址一栏,正文和寄件人都是空白,白到让人怀疑这封信是否是用了隐形墨水写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这样的猜测太过夸张了,警方那边的人的嗅觉比他们的警犬还要灵敏,用这种东西写信无异于自投罗网,倒不如用些奇技淫巧将情报偷偷传输出去。
“或许,我们应该换个话题。”西蒙拾起与脱落于信封的火漆,“质量真差,你应该用好一点蜡棒而不是从蜡烛上刮下来凑合。”诚然是个让灰喜欢的话题,间谍松开口反驳了一阵,又耐心地听西蒙讲了一堆关于火漆的故事。
几轮唇枪舌战下来,西蒙发现女人其实很健谈,只是缺少说话的机会。两人交谈甚欢,直到店铺内的客人们都走了差不多了,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哈,这是你的信。”市长先生从未在休息日说这么多的话,他感到有些疲倦,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你留着吧。”灰并没有拿回那封寄给自己的信,兴许给男人留下点什么实物能增加他对自己的印象。
四
墙上的时钟指向四时,悠闲的下午茶时间该结束了。
西蒙诚挚地邀请灰前往他的住所参观。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男人的圈套,但这正合灰的心意,最起码大鱼上钩了。整个下午的闲暇时光让灰的状态有所好转,不过只是比出门前更有精神了一点。
间谍一路跟着西蒙,行走路线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回家,但此行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去男人的家中做客。踏上一个又一个的楼梯,熟悉的感觉让她怀疑自己在自掘坟墓,一步步跳入君子设下的陷阱。走到她住的那一层,西蒙从容地打开了她家对面的房门,将灰请了进去。
居室朴素且普通。西蒙堆满书籍的房间跟藤山先生神霄绛阙般的书房相比相差甚远。原以为大人物都应该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不曾想除了书多一点,和灰的新居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这不是重点,在门口脱鞋的时候眼尖的间谍便发现了她感兴趣的事物。靠在阴暗角落里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专业的政客总不可能兼职化学家,因此灰猜测那是男人的兴趣爱好。
西蒙请她用过晚饭之后,从冷藏箱里拿出了一袋晶莹剔透的黄色晶体,纯净得没有一丁点儿瑕疵。男人手把手地教灰如何使用软化蜡条的炉子,将松香与其他材料搅拌在一起混合成颜色瑰丽的液态封蜡成品。都是些灰没用过的高级货,她第一次知道火漆这玩意也能有这么多讲究。甚至当她的手下诞生一个个精美的成品时,不禁发出了“好漂亮。”等感叹。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当西蒙提出要送她回家的时候,灰摆摆手,在西蒙诧异的目光下拿出手中的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
“明天单位见,火漆先生。”
休息日的一天到此结束。
五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走廊里的谈判专家在用一个扩音器喊道。不过他扯着嗓子发出的声音足够大,这让扩音器看来只是一个无用的饰品。
领头的是个紫发女警,秀丽的长发像精美的艺术品,是金主们想要剪下来好好收藏的那种理想类型。她在楼梯上思考了片刻,最终决定让手下们破门而入。
“砰!”房门被特警们强行打开,有些腐朽的木质品在强力的破拆下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噪声。刹那间,一群人涌了进去,女警在门口张望,急切地想要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好消息。
“长官,人跑了。”荷枪实弹的特警们毫无所获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菲警官心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气愤地直跺脚,张牙舞爪的表情和披头散发的模样实在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cosplay警察的精神病人。
“下一次,我一定会抓到你的。”菲璐翻看着上次警员来走访的调查记录,企图从中寻到蛛丝马迹。间谍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警察们属实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在西蒙的介入下,履历不深的灰一步登天,成为了市长先生的助手。尽管只是传达上司的命令,但灰已经成为了“说话”的人之一。
夏天的天气分为干热和湿热,工作日的艰辛增加了人们对周末的憧憬程度。灰和西蒙二人可以在炎热的酷暑里作伴,享受夏天里难得的快乐。
长时间的相处使彼此之间暗生情愫,灰明白自己的使命不允许两人永结同心,“正义”的呼唤无数次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是出身于黑暗的人,蛮然地投入光明的怀抱只会被吞噬成灰烬。
洗涤灵魂并不为专属于光明的特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暗也能给予处在深渊的人希望。灰的灵魂受到了黑暗的滋养,在黑色势力的保护下蹒跚学步,长大成人。藤山先生对她的养育之恩她永远铭记在心,不会因所谓正义的一句“回头是岸”而动摇自己的立场。
她好像理解了那位妇人的痛楚,灰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点怜悯的情感。
六
盛夏的夜晚,稍微能感受到一点秋意的入侵。提前驾到的秋风没有给灰任何的预示,它们钻入她宽大肥厚的袖子,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间谍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暗紫色的火漆是藤山先生传递给她的信号,是时候行动了。
农历的七月初七是一个奇妙的日子,为了去看子虚乌有的牛郎织女相会,有的地区为此举办了烟火大会并邀请市长先生前去助兴。灰是位无信仰者,她不相信有什么上帝或者佛祖可以给她带来好运,但她很感激这些虔诚的信徒给予她机会去完成任务。
在确认过西蒙登上前往烟火大会的汽车后,间谍蹑手蹑脚地溜进市长办公室,用拿到的钥匙打开机密文件的保险箱。她不想拖爱人下水,不愿让他成为包庇间谍的罪人,当然也不能辜负杀手组织的期盼。她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微型相机,犹豫着该如何抉择。
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她情愿待在正义的一方,哪怕只是冠上“正义”二字的邪恶。间谍开始麻利地拆开一份份文件袋,冷漠地将里面的机密档案拍下来。灰是位高级间谍,不可能被情绪影响。女人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情感收了起来,像冰冷的机器执行命令那样机械地拆袋、拍照、装袋。间谍的手法干净利落,所有的文件袋都按各自原本的线圈圈数缠了回去。最后,将它们原封不动地送回自己的位置,间谍的潜伏任务就将告一段落。
女人在放回保险箱里的文件后,还要将其中一些塞到对她来说有些高的书架上。这是娇小的身躯无法一次性承担的重量,倘若灰要是一个一个放,外出归来的警卫们会将间谍直接送进隔壁的派出所。
一双带有温度的手帮她托举着文件,让它们挨个复位。灰感受到了身后男人的气息,沉重的喘息声吓得间谍就像第一次进入政府工作时面对上司不敢吭声的模样。当然,这一次不是装的。
间谍不敢想象市长的能量,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旦身份暴露,随便找个人轻轻一捏就一命呜呼。
西蒙帮她把所有的文件放回了远处,临走之前,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了一封信,放入了间谍装着相机的口袋。
天空中烟火悄然绽放,月色洒在地面上,灰在西蒙的掩护下离开了戒备森严的是非之地。
七
七夕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市长先生的办公桌上有一份来自灰的辞呈。
“尊敬的西蒙先生,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向您告别,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夹杂在其中的一张信纸上如是写道,不平整的表面隐约能看出眼泪的痕迹。
闹剧收场,间谍小姐圆满地完成了她的谢幕演出。无与伦比的滑稽表演十分精彩,马戏团团长一定会懊悔错失她这样的人才。她是在七夕深夜里离开的,踏上藤山先生派来接应她的车之前,灰回望一眼这栋普通的居民楼。她开始眷恋这座城市,有朝一日,她会回到推理之都,去追忆难得的温情时光。
整个杀手城在为间谍的胜利而欢呼,而功臣本人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或许能马上带给她快感的,是大人物在电视上被大风刮掉假胡子的视频,循环播放一定可以舒缓女人紧皱的眉头。
在杀手们的眼里,她是战无不胜的传奇人物,从未失手,或许只是他们没有机会看到她的失败而已。间谍的内心被什么东西填充了,如今这东西被人从身体里夺走,她体会到了强烈的失重感。灰再一次想起那位命运多舛的女邻居,她对她心生怜悯,尽管灰不是什么拥有慈悲心肠的善人。
今晚我应该睡个好觉,在梦里烦恼和忧愁不会存在,最好祈祷明天早上梳妆时老鼠没有把爱人的书信当成晚餐。藤山先生奖励了灰一笔可观的赏金,看来下次任务的居住条件将会有所改善,希望暖气供应足够充足,她可不想在冬天里被冻成冰块。
入夜就该睡觉,她拿出珍藏许久的降噪耳机,希望它能抵挡外面那群嗜酒如命的杀手的喧嚣。
离开之前,西蒙将原本属于间谍的信还给了她。
爱人的书信封的很死,灰没法用小刀将火漆完整取下。她仔细地将鲜艳的封蜡与信封剥离,成功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心都是汗,女人紧张地说不出话了。信的内容是西蒙的真情告白,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眼角不争气地流出。
鲜红色的火漆图案她还认得,是西蒙照着门口的蔷薇花刻出来的印章所制。爱人对她的一片真心,无需怀疑。
瑰丽的红色火漆代表着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灰不会记得这次任务又为杀手组织立下了多少功劳,但始终明晰她无法成就的爱情。
泛黄的信纸会替你封存爱意,直至永恒。
全文完。
以下是正文:
一
凌俐搭地铁回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人挤着她,她挤着窗,窗外是推理之都的夜色。
到了站,她被人群带着涌出车厢,像沙丁鱼罐头爆开一个小口子。狱长在心里祈祷车快点修好,毕竟地铁站离她家还有段距离,实在很不方便。她在车站前伸了个懒腰,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前走。
已经到了饭后消食都嫌晚的时候,当凌俐走进一家商场,准备购买接下来一周份的速冻食品时,毫不意外地发现商场里几乎没什么人。
二楼超市外的走廊上摆着几个供客人休息的圆凳,有个女孩子坐在那里,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神色呆然地盯着自己的膝盖。凌俐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狱长多看了两眼,发现她手边摆着一根盲杖。
凌女士已经连续加班了四天,今天好不容易能回家休息,她的身体吵闹着要吃饭要睡觉,让她别多管闲事,但最后还是被良心还是什么的拖拽着上前询问。
“你好,小姐。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他们说买完东西就去吃晚饭……可是我感觉已经等了很久了。”那女孩绞着手,没有焦距的眼睛朝她这里望过来。
那确实是很久了,凌俐忍不住皱眉,心里先入为主地勾勒出一些不好的故事。尽管觉得没什么希望,但她还是打算先带盲女到商场的走失儿童中心去广播一下碰碰运气。
“可以的话,你还是多警惕些,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走。”凌俐牵着她的手,走得很慢,边走边说,“这世上还是坏人多。”
“那您是在骗我吗?”灰握住她的手紧了些,轻笑着回问。狱长的手很干爽,手掌有多年持枪磨出的茧,摸起来有奇妙的触感。
“当然不是。”女人用了些力气回握,连嗓音都带着公职人员理所当然般的可靠,人体的温度从她的掌心,甚至指尖刺破灰的皮肤,一点一点地渗进相握的另一只手中。灰疑心这又是好人阵营蛊惑人心的惯用手法,却又不好立刻挣开,只能任由她的体温污染自己。
从凌俐捡到她的地方到广播中心的路并不很远,但对她来说足够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前方五米拐角,无监控区域。
二
很久之前,久到凌俐还是个菜鸟,周末还有空闲时间出来逛商场。
帮助迷路的小孩是常事,凌俐当然也不记得有个握她手握得特别用力的孩子。
她生在不太好的家庭,活在父母真的会像惯例恐吓时说的那样把她丢掉的恐惧中,没在人群中大哭起来不过是因为害怕妈妈看到了觉得羞耻,反而不来接她。
那个人好像一路上不停地在说些什么,那些话语已经尽数融在了回忆朦胧的光圈里,只有手心的温度她至今无法忘怀。
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好像眼眶突然软化了一样,她被牵着,悄悄地抹着眼泪。
这只是不知道哪来的小鬼单方面的回忆,和灰没有关系。
三
感觉到对方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凌俐适时松开了盲女的手,她单纯地将其归咎为自己对距离感的把握过于差劲,甚至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您不必陪我一起等的。”那女孩被凌俐安置在广播中心的豆袋椅上,她看不见凌俐在哪,只是摆出低眉顺眼的态度,捏紧了大拇指指节。
商场的广播站经常被当成走失儿童中心使用,外面走廊上贴着图案很童趣的泡沫安全墙贴,边上有个海洋球池子,包含着诸多让人放松的要素,但这位年轻的小姐什么也看不见,僵硬得脊背绷直。
狱长拍拍她的背,让她放松点,感受到薄薄的肩胛骨稍微突出,好像马上要刺破纤弱的肌肉和皮肤。她手脚也细长,黑白格子阔腿裤下露出大理石般白的透明的脚踝,皮肉之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盲女听从凌俐躺倒在豆袋椅上,明黄色的椅子好像要吞噬掉她一般包裹住女孩半个身子。奇怪的是她明明长得挺高,却无端给人一种脆弱感。
灰手里捧着凌俐塞给她的热饮,这也是陷阱,她到局子里坐过很多次,长得年轻,看起来像少年犯,于是警察每次见她第一件事就是塞给她一杯热茶。她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咖啡,褐色的液体表面倒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和一层明亮的光圈。饮料还很烫,她轻轻抿一口时喉咙传来的不适感却不如想象中那样及时驱散心中的异样。
旁边的狱长靠在豆袋椅里发呆,不一会竟然慢慢闭上了眼睛。灰对此毫不意外,凌女士的眉眼间已经写满了疲惫,她舒缓语调的背后藏着长久积压的困意。
可惜的是手里的咖啡在这个不太好的时机凉了下来,灰静静地抿着热饮,兜里的手枪和小瓶装氰化钠因而显得太过冰冷。
一直到商场的广播站播放了两遍关门的通知,狱长才悠悠转醒,矮桌旁摆着空杯,盲女呆呆地空望着对面的玻璃。
听到她醒来坐直的窸窸窣窣声,那女孩循着声音朝她看过来,嘴角颤抖着勾出一个笑容:“您还在啊,刚才没声音我还以为您已经回去了。”
闻言,凌俐喉咙突然哽住,虽然是已经预料到的事,但是真的经历只是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凌俐有个令人不快的猜想:她的家里人若是真的将她遗弃在这里,大概是想她自己识趣。
她有些急切地抓住盲女的手,将对方从椅子里拉出来,语气极力安慰:“我带你去附近派出所登记一下……”
盲女并未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凌俐甚至不知道她刚才的动作是否算是点头,对方神色有点飘忽,好像踩在云朵里一样,被她牵着,脚步轻轻。
四
出了商场,深秋的晚风立刻卷上两人,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因此更显得萧条。
灰察觉到凌俐牵着她手愈发用力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个用来勾起别人同情心的伪装,用来对付习惯了发散同情心的狱长却是个相当合适的陷阱。
“前面过了公园有个派出所……我先带你去登记信息。你说你不记得电话号码了,家人的名字会说会写吗?”凌俐一边牵着她,一边絮絮叨叨。
灰轻轻应了声知道,语气慢悠悠,自由的那只手悄悄摸上后腰的枪套。
公园西门出口的监控在一个月前就因为年久失修坏掉了,由于街道办事处令人绝望的效率,理所当然的还是个吓人的摆设。很明显,现在已经是会在公园散步的老人小孩的休息时间了,离开了大路,谁都不会发现……
“你的衣服没有口袋吗?”凌俐突然转头看她,目光迅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狱长察觉到女孩的手渐渐又凉了起来,这才发现她身上只披着短款棒球外套,里衣似乎也只是一件棉长袖罢了。她皱了皱眉,态度有些强硬地伸手将她外套的扣子扣上。
虽然灰并没有被这突然袭击吓到,但凌俐的动作让她莫名感到不快,心中泛起一阵让人感觉痒痒的烦躁。
这是个完美地时机,狱长正专注地摆弄着她的扣子,而她现在双手不受控制……灰装作整理衣角,将手从后腰处抽出来,转而摸上裤子口袋里的口红电击枪。
她缩小动作幅度,在口袋里小心地将外壳取下来,万幸也没有引起女人的注意。就这样,对着她的喉咙攻击,成功几率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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